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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耳

收录日期:2025-12-01 20:41:06  热度:10℃

西南地区民间有“三大快活”之说,分别指采耳、捏脚、洗澡。“采耳”即掏耳朵,又叫“小舒服”。采耳师灵巧的手指操弄各式工具在人耳狭小的乾坤内大做文章,耳内时而像小虫爬过轻痒难耐,时而如微风吹进沁心爽肺,时而磬声幽响时,而洪钟轰鸣,让人享受到不可开交的舒服。有人掏了两次耳就上瘾,把这小舒服当成人生一大享受。

周山十岁学艺,因为勤劳善良有手艺,两年前订上了媳妇,是邻村比他小两岁的漂亮姑娘杨惠,两人从小认识,感情很好,为了娶妻成家,周山决定到百里之外的城里采耳挣钱。

进城后,因手艺好,很快立住了脚,他不再走街串巷,而是租了间小铺面,等客户上门。

周山的客户中,有些是需要他上门去服务的,其中最赫赫有名的就是黄师长,人称“黄大炮”。黄大炮占据五县一市,他不抽大烟,可他特别喜欢掏耳,他说掏耳比抽大烟还舒服。全城所有的掏耳师都为他掏过耳,他说周山的手艺最好,便定下个规矩,每逢初一、十五,只要没特别重要的事,周山都要上黄府去为他掏耳。为了方便进出戒备森严的黄府,黄大炮专门制作了一张特别通行证给他,这通行证一面贴着周山的照片,一面贴着黄师长的照片,黄师长给的报酬也相当可观。

这天,周山挎着装满掏耳工具的皮袋去黄府,至一拐角处时,突然蹦出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夺了皮袋就跑,周山呼叫着追上去。

男孩跑得很快,过街穿巷,钻进了小巷里一家小饭馆里,周山追进去,见男孩把皮袋给了一个戴黑礼帽的男子,周山正要抓这男孩,他从男子手里接过一个银圆一溜烟跑了,周山惊愕地看着这男子和他手里自己的皮袋。

男子微笑着说:“周师傅,坐。”随即叫店小二上了一桌子好菜,他端起酒杯又说:“周师傅,敬你一杯。”周山不端酒杯,他说:“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叫人抢我的皮袋?快还我,我还要去为黄师长采耳呢。”他想说出黄师长吓唬这位,谁知这位丝毫不惧,说:“放心,我已叫那男孩带口信去黄府,说你今天有急事,暂时不去了。”

“你是什么人?找我干什么?”周山问。男子说:“吃了饭我就告诉你。”

吃完饭,男子带他到客栈里,这才告诉他,叫他来是想让他干一件天大的事──刺杀黄师长。

男子说他叫李虎,是刘师长的副官。周山知道刘师长,地盘和势力跟黄师长差不多,是黄师长的对头。李虎搬出一小木箱银圆说:“这是订金,你只要应下,事成之后还有十箱。”

周山看了看银圆摇头:“你们神仙打仗跟我凡人无关,你给我再多钱我也不会干。”李虎说再给他加钱,他还是摇头。李虎突然掏出手枪指着他说:“神仙打仗,凡人遭殃,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周山从小跑江湖,他可不吃这一套,他笑着说:“你杀了我,黄师长还照样活着,你有本事直接去杀他,找我干什么?”

“你可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李虎拿他没法,只好把皮袋还给他说:“滚!不过你记好了,你要是把今天这事说出去,你就回老家给你家人收尸吧,包括你那没过门的媳妇。”

“这个我明白,谢谢李大哥!”周山鞠了个躬,挎上皮袋走了。

出了客栈,周山才感觉背心全是汗,那一箱闪亮的银圆还在他眼前晃,可他清楚上船容易下船难,他只想挣钱娶媳妇,安稳过小日子。

可他不知道,在这军阀混战的乱世,安稳不安稳不是由他小百姓说了算的。

一天,周山的二哥突然来了,说杨惠死了。周山如遭雷击,问怎么回事,二哥欲言又止,叫他回去再说。

回到老家,看到杨惠的尸体,周山当即晕倒。醒来后,他岳母告诉他,几天前,一队官兵说要上前线,驻扎在村里,一个当官的就住在杨惠家,谁知这当官的看上了杨惠的美貌,说要娶她当姨太太,被杨家严辞拒绝。哪知他们把她掠进一片树林,先是那当官的糟蹋,后来又让当兵的糟蹋,杨惠不堪其辱,当夜投井而亡,那当官的,就是黄大炮。

周山掏出那张特别通行证,指着黄大炮的照片问岳母:“是他吗?”他岳母大声说:“就是他!化成灰我也认得他,你怎么有他的照片?”

周山什么也没说,他强忍悲痛,办完杨惠的丧事,又回到了城里。

把自己关在屋里,周山看着黄大炮的照片说:“黄师长,对不住了,谁叫你欺负到我头上呢!”

周山照常做他的生意,照例初一十五去黄府服务。

秋天过去,冬天来了。腊月十五这天,天降大雪,很冷,周山照例又去黄府,照例经过卫兵检查后,他坐在了书房等黄大炮。不多一会儿,黄大炮来了,他坐靠在太师椅上,双脚踏在面前的火盆沿上。书房门关着,两个卫兵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开始吧。”黄大炮说。周山点头哈腰说:“是!”他揭下黄大炮头上的虎皮帽,开始掏耳,黄大炮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地静静享受着……

照例,一袋烟的工夫,掏耳完成了,黄大炮照例舒服地睡着了,每次掏耳后,他都要在太师椅上小睡半炷香工夫。

周山静静地收拾好工具,轻轻开了门,卫兵朝里看了看,小声问:“睡了?”他朝太师椅一努嘴,小声说:“睡了。”卫兵轻轻关上门,他向他们点头笑笑,离开了黄府。

出了黄府,周山小跑到附近一家客栈,骑了预先寄放在这里的马,响亮地抽了一鞭,很快便离开城区,消失在飞扬的雪花中。

却说在黄府,半炷香时间过去了,两个卫兵没听见动静,开个门缝一看,师长还在打盹,就关上门。又过了半炷香时间,还没动静,两人感觉不对劲,轻手轻脚走近,见师长睡得正香,可脸色不对,大胆伸手指到鼻前一试,惊得大叫:“师长——师长死了!”

黄师长的家人和肖副官等人闻讯赶来,发现尸身已变冷,再一查看,哪儿都没有伤,肖副官揭去黄师长头上的虎皮帽,发现右耳有一点血丝,用灯照看,左右两耳都能见到一根细细的铁钎,显然是被这铁钎刺了个对穿。

“传令下去,抓住掏耳朵的周山!”肖副官大声命令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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