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之南下

上回说到，当姚玉财拿到他大哥捎来的皮袄后睹物思人，他执拗地认为那皮袄一定就是大哥的遗物，鉴此他以为大哥一准不在人世了。任凭亲属劝导、开释，任凭大哥姚少华得知此事后寄信慰藉，玉财就是认死理到九牛二虎也拉不回头的地步。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向组织上说明情况并告假获准后，随即大哥夫妇携孙女及其孙女的母亲一行4人，火速赶赴玉财所在的双鸭山市。

“大哥你还真的健在啊！”玉财这才放下怀抱多日的皮袄说：“大哥、大嫂你们好！你们还带来了儿媳及孙女，我简直太高兴了！”

“我看你还是悠着点的好！小心乐极生悲了。”大哥如此说，弟弟当然点头称是并且破涕为笑。

“大哥啊，许多年前我到沈阳去看望你们，”玉财现在毕竟也上了年岁了，此次见到大哥等人，难免就要回顾往事：“那次来去匆匆，也没来得及细说当年。记得你是16岁就当兵去了，我那时还不到10岁。当时我只记得你是和我们叔叔一起去参军的，至于你们到了部队后怎么样，我就无从知晓了。过后，叔叔虽然因病返乡，但他对于部队期间的事情很不愿提及，所以我也没敢多问。”

大哥少华告诉弟弟，他与叔叔同在四野中的一支野战部队。只是叔叔在参战一线的连队，而他本人则在警卫连从事首长的保卫任务。大哥说，他和叔叔同时都参加了辽沈战役，尤其是参加了异常激烈的攻打锦州的战斗。叔叔所在部队伤亡很大，但叔叔却没有受伤，这也是万幸。少华在锦州战斗中，始终跟随在首长身边。由于首长习惯靠前指挥，因此少华就一直跟着首长呆在前沿战壕的掩体中。解放军攻城十分勇猛，战火纷飞使得敌方难以招架时，敌人就会派来轰炸机，敌机低空盘旋着向我方勇士们倾泻下来无数的炸弹，既有爆炸弹也有燃烧弹，攻城的解放军伤亡惨重。

为了改变策略，期间也采取了围困锦州的战术，即围而不打让敌方消耗殆尽直至从精神和物质两个方面拖垮他们的战斗意志和战斗力。这样一来，敌人就频频派出运输机向锦州守敌空投给养。由于我方火力干扰，敌机往往到了战场上空就胡乱投放，空投物品很多就降落到敌我交战的缓冲地带。敌人出城抢物资，我方就火力伺候；我方也前驱抢收天上掉下来的战利品，敌人也是开火袭扰。这样的拉锯战好像持续了2个月左右。1948年10月15日，解放军攻克锦州，从而形成了对盘踞在东北国民党军队关门打狗的态势。

从建制上说，董存瑞与少华他们同属一个部队，只是在当时大家还不知道他的英雄事迹。后来，随着鼓舞士气的需要，董存瑞的名字及其形象才被总结宣传开来。董存瑞是在1948年5月解放隆化的战斗中，为了争取时间、减少战友伤亡，保证整个战斗的胜利，他不顾生命危险，以自己的身体作支架拉开了炸药包，炸毁了敌人的桥型暗堡，英勇地献出了自己年轻的宝贵生命。

辽沈战役结束后，随同大军南下的少华就与叔叔失去了联系。弟弟玉财说，叔叔在整个战役后期，就因为身体羸弱不堪而被批准返乡了。可临行前，叔叔有着未了心愿，那就是他要到部队行军路上去送别随军南下的少华，以便回到老家后到坟前告慰少华已逝的双亲。

事后从回到老家的叔叔嘴里玉财得知，叔叔在四野南下的大路旁整整守候了两天两夜，目睹铁流般的解放军一拨接一拨从眼前经过，就是没能见到少华身影。回到老家的叔叔曾不止一次地向玉财絮叨：“我也知道，那时的部队人太多，行军路线也绝不止一条，可我就是非要等个所以然啊！我始终没能等见少华，那就是老天不尽人意了……”玉财告诉哥哥说，叔叔身前就只这一件憾事常常挂在嘴边且耿耿于怀。

“叔叔还有家人健在吗？”少华十分动情。

“叔叔后来到北票参加了工作，并在那里成家、定居。”玉财也是说得动情：“起先在老家时，我也没少得到叔叔的照应。现在么，叔叔早就不在了，只有婶婶还生活在北票。据说，我们父母的坟墓还能在老家找到。”

到北票还能见着婶婶，到老家还能找到父母的坟墓，少华从此又凭添几分思亲、思乡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