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言 看不见的凶手

三岁时，梁小亮连续发了几天高烧，送到县里医院挂了两瓶水，病好了，双眼却瞎了，从此就跌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十岁时他死活不愿跟着邻村的刘半瞎子去学算命，爹妈只好送他去县城的盲校读了三年书。一晃小亮也长成20岁的小伙子了，为给他医治眼睛早已累弯了腰的爹妈想到总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就帮他在小镇上开了个盲人按摩店，因为镇西的大芦湖据地质专家考察，下面沉了一座古城，呼啦啦吸引了不少人来观光，镇里趁热打铁开发了大芦湖旅游景点，每年都吸引天南海北的人来游玩。

小亮的按摩店生意还算不错，几年来总算把自己的嘴给养过来了。没生意时小亮就一个人在店里发呆，按摩店隔壁的浪淘沙休闲中心女孩子的歌声不时传到他耳朵里。听说隔壁每日里生意红火，只是听说里面有好几个能歌善舞的女孩子，小亮就常常想哪一天如果有个女孩子能让他摸摸脸就好了，他不知道漂亮的女孩子的脸到底会是怎样的，所以每次听到美妙的歌声小亮就想摸摸女孩子的脸。

冬天的一个傍晚，十一点多钟，因为天冷，小亮的店里没生意，他就躺在小床上想女孩子漂亮的脸，突然“轰隆”一声小亮就从床上掉到地上，接着听到刺耳的玻璃破碎声、尖利的救命声和哭叫声，小亮以为地震了，什么也没拿就摸索着走出门，这才知道隔壁的休闲中心锅炉爆炸了，小亮只听到噪杂的脚步奔跑声和恐惧的哭叫声。这时小亮听到一个女孩的哭求声，“我表姐还在里面洗澡，求求你们救救她呀！”

小亮心里一惊，可就在这时又一块玻璃从楼上“砰”地掉了下来，众人惊叫着散到一边，小亮只听见那女孩还在哭求着，“救救我姐姐呀！”隔壁的浴城小亮是熟悉的，他曾跟一个师傅在里面学习了几个月的按摩。小亮什么也没说，手里攥着一条浴巾摸索着穿过呛人的浓烟走了进去，他知道女浴室在左边，他边走边喊着“里面有人吗？”在一个角落里他终于摸到了一个人的大腿，再摸，他一下子心慌不已，他摸到昏迷女孩子的胸部，他小心地用浴巾裹好她，确认已裹好了她，抱着她摸索着走了出去，围观者发出一阵阵赞许声。赶过来的警察把女孩子送进了医院抢救，小亮这才感到膀子上粘乎乎的，原来他在寻找女孩子时膀子被玻璃割破了也不知道，一点也没感到疼痛，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句更让他差点跌倒的话，“那女人的大腿可真白呀！这回让梁瞎子占了大便宜，谁知道他这么长时间在里面干了些什么。”

女孩是在半个月后找到小亮按摩中心的，当小亮感到是一个女人进来了时，立即说，对不起！我们这里不接待女顾客。”可女人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我不是顾客，我是来告诉你，你娶了我吧！”梁小亮没想到会这样，以为听错了，愣在那儿，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想摸女人的脸想疯了。当得知女孩是真的要嫁给他时，慌忙舞着手，“你一定走错门了。我是个瞎子呀！再说我也不认识你。”

“没错！那天隔壁的浴城爆炸，我被震昏后是你救了我，我从来没有被男人摸过身子……”女人幽幽的抽泣着，“你就要了我吧！哥。”

“我……我一个瞎子，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你还是走吧！”梁小亮急了，有些语无伦次，说话也结巴起来。

“不！我要嫁给你！我长得很漂亮的，不信你抬头看看。”说完才想起小亮是看不见的，“那么你摸摸我的脸。”小亮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捉住，他想抽回，可女人已紧紧把他的手贴在脸上，小亮一惊，女人涌出的泪水从他的手心滑落。

“哥！你娶了我吧，你人好，我不嫌弃你的眼睛！我会和你过一辈子的。”

“让我再好好想想！”小亮火烫了似的抽回手，“不哭！不哭！我救你是应该的，你怎么能跟我一个瞎子过一辈子呢。不行的！不行的！”

第二天女孩没来，第三天小亮特别想听到女孩的声音，他的心乱急了，理不出头绪，可女孩的声音依然没有在他耳边响起，小亮有些心慌和不安。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小亮整天无精打采的，他好像有点喜欢上了那个女孩子，想摸摸她的脸。想去找她，可又不知到哪里找她。

这天，小亮刚开门准备营业，却听到一个让他差点晕过去的消息，他像挨了一闷棍样呆在那儿，半天回不过神来，“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想不开跳河呢！”

“谁跳河了？”小亮伸出手想抓住一个人问一问，可他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一个黄花闺女，被男人看了身子，男朋友又把她蹬了，连个瞎子都不愿娶她，她还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小亮蹲在地上，抱住头揪着自己的头发，“是我害了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