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他拉起她的手，道：“你为什么离开我呢？”

她不言语，流着泪。

他说：“我那么爱你，什么都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她留着泪道：“对不起。”

他叹息道：“对不起有什么用呢？”然后他摇摇头，走了。

她几乎要大声哭出来，看他走，她追赶道：“别走，别走。”

他转头看着她道：“难道叫我留下来？”他哈哈大笑，笑得流出了眼泪，指着床上道：“你现在有了丈夫、孩子，生活多么惬意啊，难道你还会想着我？”

他摇头道似乎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你早忘记我了，早忘记我了。”

她看着熟睡的丈夫和女儿，犹豫了。

他摇摇头，叹息着，转身走出房间，待她再看他时，夜色漫漫，他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想起他们的爱，心突然间碎了。

然后世界很寂静、很寂静。

她感觉有一双眼睛看着她，就醒了。

她的眼角还挂着泪花。

已经是第二天了，丈夫正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你咋了？”丈夫问他，眼光里很是不屑，自从她生了个女儿，他对她就有点暴躁。

丈夫叫做吕茂子，和她结婚一年多了，他们现在刚有一个女儿。

她想起昨天晚上，难道是个梦？怎么想起了他啊？

她口中的他，就是她的初恋，也是她曾经的最爱--大笨蛋--她叫他大笨蛋，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没事。”她慌慌张张的擦干眼角的泪，突然间就觉得很心酸。

一年前她打掉和他有的孩子，然后和他分手，然后嫁给现在的丈夫，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有了心里负担，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同时又怕他来找自己，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但是他从来就没想过给她痛苦，他为了她优雅的孤独了自己。

即使他很想念她，即使他曾经想过死。

他从来都没有打扰过她的生活。

只有一次，他父亲去世了，他发给她一个信息。

他的父亲活着的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见一见未来的儿媳妇，可是他愧对了他的父亲，那老头直到死，恐怕想的还是自己儿子有个家。

她的离去叫他家的梦想破灭了，多少年付给她的青春如流水，他一下子苍老的很多，白发竟然几个月之间爬满了他的头。

送她走的时候他对她说：“小猫，只希望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能去我坟头看看我。”

她就叫小猫，她点点头，流着泪道：“真有那一天，我一定去看你。”

然后她就嫁人了。

然后的日子她很快就忘记他，偶尔想起，也不过是一丝内疚。

但活着总有对不起的人，是吧？她就对不起他了，谁没有对不起的人呢？

这么一想，就原谅自己了。

但果真原谅了自己吗？

她常常的做梦，梦里总有他，有他的温柔和爱，既然躺在丈夫身边也是如此。

但是还从来没有梦见他对自己那个表情--昨晚上梦里他的表情实在是看不起她，也实在是伤感。那表情透着仇恨、鄙视还有悲哀，叫她回想起来有点害怕。

“我去做饭。”小猫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对丈夫道：“你看着女儿，我去做早饭。”

丈夫点点头。

小猫家的厨房就是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他们那地方有好多家的厨房都是这样的，从卧室到厨房要经过院子，院子里因为昨天下雨，粘土地面还粘脚，她赫然看到院子里有一排脚印，一直走到墙边，不见了。她想起昨天晚上他好像就是走到那里不见的。

不是他，一定是贼。

但这么高的墙，哪个贼能跳过去？而且墙头还有很多玻璃。

而且那脚印那么像大笨蛋的，但大笨蛋怎么会来？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这个家在哪里。

她突然有不详的预感，赶紧打电话给她的姐姐，她姐姐和大笨蛋生活在一个城市。

“你、你问大笨蛋啊......问他干嘛啊.......你都成家了......”电话里面姐姐吞吞吐吐的说。

“他到底怎么样了？”小猫很着急，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原来还是这么爱他的，虽然她好不容易才淡化了那份爱。

电话里面一声叹息，只听见姐姐道：“他死了。”

“死了？”小猫心一下子碎了，她有气无力的问道：“他、什么时候的事？”

姐姐道：“都两月了，他死的时候就想见见你......但是我想嘛，你们都......”

姐姐想说你们都分手了，还见他干嘛？

小猫的眼泪又来了，她想起他的笑，他的爱，他的拥抱、他的吻，想起他骑车在寒冷的冬天带着她、而她就抱着他的腰---多少个这样的日子啊，大概、大概有一千多个这样的日子吧？她突然间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死了，他昨天晚上来看我最后一面，他对我失望了，认为我那么绝情......他再也不会来了，我这一生永远失去了他的爱，因为我的背叛才导致他现在的结果吧？”

也许那时应该嫁给他，为什么要背叛？

为什么要背叛？

她的泪涌涌而出。

背后，他的丈夫不耐烦的喊道：“今天你怎么了？赶紧去给老子做饭。”

赶紧去做饭？赶紧去做饭？

是的，赶紧去做饭吧，他死了，想他还有什么意义？

她擦干泪，点上火，看火苗一点点的慢慢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