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姿态

我有一张著名小提琴家伊扎克·帕尔曼（以下简称帕尔曼）的小型海报。那是一张帕尔曼专注拉小提琴的半身特写，他精神昂扬，完全看不出小儿麻痹症留下的腿部残疾。十多年前，他来广州参加一场音乐会的演出，坐在台下的我，先是被他拒绝旁人的帮助，拄着拐杖艰难地上台的举动所打动，然后就是为他精湛的演奏技艺所折服。当晚，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张海报挂在我书桌正上方的墙上。每当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我一看到帕尔曼的坚毅形象，就会觉得多了几分信心。

帕尔曼本身是一个励志传奇，出生于1945年的他，三岁半开始学习小提琴。四岁时因小儿麻痹症致腿部不便，这反而激发了他对音乐的高度热情。帕尔曼九岁开始当众演奏，十岁开始在电台演奏，13岁受美国一个节目邀请，赴美后被著名小提琴家斯特恩看中，得以进入纽约著名的朱丽亚音乐学院学习。为了生计，14岁的帕尔曼还曾在餐厅拉小提琴。18岁时，帕尔曼即举行独奏音乐会，获得广泛赞誉。19岁时，帕尔曼已获得著名的莱温特里特国际小提琴比赛的大奖。

此后的数十年，帕尔曼渐渐成为享誉全球的音乐家。他曾获得格莱美终身成就奖等众多奖项，被视为小提琴界的“帕瓦罗蒂”、演奏家中的“迈克尔·乔丹”。1980年4月，美国《新闻周刊》以他作为封面人物故事进行报道。1981年，《美国音乐杂志》在其《音乐与音乐家目录》中，也将时年36岁的帕尔曼作为年度最佳音乐家刊于封面。因各种媒体的大幅报道，帕尔曼声名日隆。

几乎所有学小提琴或懂一点小提琴的人，都將帕尔曼视为天才。帕尔曼倒没有明确否认“天才”的评价，只是说，少年天才不足为奇，唯有坚持走下去的人，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家。身体情况较为特殊的他，太知道天赋与坚持的不同与共通之处了。绝大多数时候必须坐着演奏的帕尔曼，却可以将小提琴演奏得极为准确、流畅，其背后所付出的努力需十倍百倍于常人。也正因为如此，他曾多次表述相似的观点：在音乐学习方面，坚持比天赋重要得多。

在帕尔曼的坚强外表之下，藏着一颗包罗万象的温柔的心。他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妻子也是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夫妻俩在生活、事业与慈善方面均同心同德。帕尔曼是“美国国际残疾人善后组织”的成员，他们夫妻俩花钱在纽约和哈瓦那等地筹建残疾儿童医院。每当有人因帕尔曼身体情况特殊又成就颇高钦佩他时，帕尔曼往往回答对方：“我的麻痹症只是在腿上。”

帕尔曼以智慧与对生活的热爱去突破身体的局限。他擅长烹饪，只要条件允许就会露一手。尽管不能自由走动，但这也不能阻挡帕尔曼成为一个篮球迷。他说常想象自己在篮球场上跑来跑去的场景，在思想飞翔之时，忘却了腿部的不便。

帕尔曼乐于帮助别人，尤其是年轻人，他在汉普顿开发的帕尔曼音乐项目，致力于为年轻学生提供更高层次的音乐指导。从1999年开始，帕尔曼正式在朱丽亚音乐学院任教，他说：“我常跟我的学生说，通过教授别人演奏，你会用另一种方式去聆听，从而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演奏。”

帕尔曼让我们明白，也许我们无法选择命运的底牌，却可以选择握牌的姿势，那就是：克服一切困难，将美好的事情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