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气润肺除秋燥——王道士胡诌的“疗妒汤”

吴潇湘

自古以来，中药方剂名之多，数不胜数，但遍阅各种医学典籍，却找不出一剂《红楼梦》中的江湖郎中王道士所言之“疗妒汤”来。此方选药精当，入口甜津津、润丝丝，倒确是深受平时爱妒忌的女孩子们欢迎。

当然，王道士说这个方子本是为逗宝玉一乐，以解午倦。宝玉去天齐庙烧香还愿，饭后至静室安歇，众嬷嬷恐他一时睡着了，便请当家的老王道士来陪他说话。这王道士专意在江湖上卖药，平时好弄些海上方治人射利，号称丸散膏丹、色色俱备。因而，贾府诸人都认识他，唤他作“王一贴”。

那王一贴跟宝玉说笑之间，提到他的膏药其效如神，宝玉忽问道，“我且问你，倒有一种病可也贴得好么？”王一贴再三猜度，也未可知。踌躇半晌，宝玉方说了出来，“可有贴女人的妒病方子没有？”他原是想到了薛蟠新娶的夫人夏金桂骄妒成性，常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之意，每每害香菱受苦，便想治她以解救香菱。

王一贴开始有点摸不着头脑，也说了句实话“听也没听说过”，转念一想，忙道，“贴妒的膏药倒没见过，倒有一种汤药或者可医，只是慢些儿，不能立竿见影的效验。”宝玉忙问什么汤药，怎么吃法？那王一贴一本正经道：“这叫作‘疗妒汤’：用极好的秋梨一个，冰糖二钱，陈皮一钱，水三碗，梨熟为度，每天清早吃这么一个梨，吃来吃去就好了。”

这汤药虽是临场发挥创制，却便捷精炼，只三味药即可：秋梨、冰糖、陈皮。没有苦涩的药味，更像一款午后甜品。如何能治人性格中的妒意？

秋梨，性甘、寒、酸，无毒，润肺凉心，治风热。有生津止咳、润燥化痰、润肠通便之功效，可调节热病津伤、心烦口渴、肺燥干咳、咽干舌燥、大便干结等症。患者常吃，有益无害，生吃梨可减轻感冒后咽干、咽痒、咽喉痛、声音嘶哑以及便秘、尿赤等症状；煮熟后吃梨，可滋阴润肺、止咳祛痰。

冰糖甘寒，润心肺、泄大小肠热、解酒毒。陈皮苦辛而温无毒，能泄能散，理气燥湿。此三者配合，行气化痰，理气健脾。有润肺止咳、化痰止呕之效。气顺了，肺清了，脾舒了，肝火自然也能平下来，心胸也会渐渐开朗，心平气和。且梨和冰糖虽然都能凉润心肺之火，但性皆甘寒，久服不免生湿，故配以燥湿之陈皮，理气化痰解郁，使之流动。但若真要疗人之妒意，可能性自然微乎其微。疗妒未必见效，滋润除燥却确有其效。

用王一贴的话打趣“一剂不效吃十剂，今日不效明日再吃，今年不效吃到明年。横竖这三味药都是润肺开胃不伤人的，甜丝丝的，又止咳嗽，又好吃。吃过一百岁，人横竖是要死的，死了还妒什么！那时就见效了。”

冰糖炖梨，正适合在秋季燥咳之时，每天吃一盅，润肺止咳。虽不致能去妒意，却可润咽喉、疗嗽疾、养容颜。

咽喉干痛、嗓音嘶哑者，或秋季天气燥热、体质偏火旺之人，或常用嗓子以致疲劳者，还可榨梨成汁，或以梨片加入胖大海、冬瓜子、罗汉果、冰糖少许，煮饮，补津生液，疗效极佳。

《红楼梦》中，梨还是酒桌上必不可少的果品点缀，宝玉行完酒令，欲说酒底，从盘内拈起一片梨来，说一句“雨打梨花深闭门”，何等风流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