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牛士

在这座有些年代的圆形斗牛场里，他算是大名鼎鼎，家喻户晓的斗牛士。那些头再难驯服的野牛蛮牛，只要在这座斗牛厂里和他练上几个回合，都会变得服帖起来。

今天，斗牛场老板不知在哪里又搞来一头蛮牛，蛮牛的两只犄角，像两把锋利的弯刀；两只瞪得圆鼓鼓的牛眼，满是血丝；两只前蹄不停的扒拉着地面，扬起阵阵的尘埃；牛尾毛发浓密，那是有力气的象征。

即使进场券比以往贵了两成，斗牛场还是座无虚席，人们在等着看这场蛮力与智力的较量。

他身穿斗牛士服装，整个人显得精神而志在必得，左手托红布右手持长鞭，向四周的观众们鞠躬致敬，随后箭步来到蛮牛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的玩物，这是他表演开始前必做的功课，也许是为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蛮牛两颗铃铛大眼直冒杀气，只是这样的眼神，他已经看得太多，毫不畏惧。伴着嘴角一丝轻笑，他示意下手打开铁门。

蛮牛顿时四蹄发力，狠蹬地面，身后扬起阵阵风尘，他手上挥舞的那面红布诱起蛮牛满腔的怒气。

一个轻盈的闪腰，继而随手扬鞭，蛮牛扑了个空，一道血印留在它后臀上方，鲜血慢慢渗透出来。台上的观众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圣斗牛士果然名不虚传。

蛮牛急速转弯，狠狠低下头，扬起那对锋利的触角，疾风奔腾向他而去。

一个灵活的鱼跃，蛮牛又捕了个空，一道红叉印深深烙在它身上。观众席上开始有过半的人起身鼓掌，致敬这位斗牛英雄。

蛮牛不顾后臀处疼痛，再次扬蹄而上，铃铛眼里布满怒气，嘶叫声弥漫在斗牛场上空。他淡然自若站在不远处，张扬手中红布，等着再次玩弄这头蛮牛。

突然，他小腹剧痛，整个身子开始哆嗦起来，观众们只顾着呐喊，全然没有估计到他额头渗出的豆大汗珠。

他咬咬牙，慢慢挪动着步子，希望到时候动作不那么僵硬，只要慢了半拍，他就会命悬一线。

小腹里如千刀万刃在刮着，他还是没能坚持住，双手捂腹蹲了下去。

观众席上开始出现惊呼声，眼看蛮牛步步逼近，那对锋利的触角马上就要扎进他的体内，鲜血就会顺着触角淌下来，然后他会被蛮牛狠狠得甩出去，最后被蛮牛强劲有力的四蹄踩得血肉模糊或是被那对触角捅个稀巴烂，前两位斗牛士就是这样的下场。

观众们各个屏住呼吸，有的双手紧捂双眼，不敢直视，也有少数的激进分子，大呼快哉，顶死他，顶死他……他们来这里，本来就是看戏，管他人凑牛还是牛顶人，最重要的是他们自身得到愉悦。

他，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斗牛士，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没有嚎丧，反而是忍痛强颜欢笑，这就是命，得享受即将到来的这一瞬间。

蛮牛卯足了劲向他奔袭而来，丝毫不理会已经瘫坐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他现在已经是弱势一方。

一阵风尘笼罩在斗牛士和蛮牛周围，四周的观众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没有哀嚎声，没有嘶叫声，尘土落定，蛮牛只是静静站在斗牛士面前，观量着他。

它，是第一个赶来他面前的……

前一刻，他们是对手，这一刻，他们又是什么？